验尸官神情十分专注,没有留意到褚西的靠近。
一通检查后终于在死者的指尖处发现异常,他正拿着竹镊子兜着块黑布在其指甲缝中刮取。
褚西突然地发声问话,验尸官被吓了一跳,见鬼似的啊了一声,后退两步跌坐到地上。
好容易刮下来的一点粉块也掉在地上混进了积厚的尘土中。
褚西见状,赶忙探身欲将老头的嘴捂上。
但根本来不及,王左监等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来。
都不用王左监开口,他手下那些人,眼尖的几个很快便移到了褚西身后,提着他的衣服领就往门口拖,地上被划出两道长长的尘土印。
“大胆嫌犯!无令擅自行动,还敢妨碍公务,罪不可恕加罚一等!”
被提着衣领,褚西下意识就想挣脱,但他刚抱着那人的胳膊准备来个过肩摔,就又立马自觉松开站好。
对上白凤满眼的探寻与不解,褚西知道自己似乎有些“表现”过头了。
原主虽然才九岁,本该是烂漫天真的大好年纪,但他因为种种事情,性格木讷,日益寡言少语。
一贯都是别人说十句二十句他回一句,今日不仅有问必答,还跟个毛猴儿一样东瞄西望,仿佛不认识这坊里的一应人、物似的,实在太过反常。
被发现换了芯当疯子或者妖物处理了是小,但现在在褚西面前的可是廷尉寺的人,哪是他一个犯官之后能得罪的起的?
死不可怕,可怕的是生不如死。
现代的监狱不论管理还是设施方面都很人性化,只要洗心革面好好服从管教,在里面的日子一点也不比997社畜差。
而古代的科技虽然不发达,没有手机没有wifi,普通百姓大把的时间都用在造孩子和搞事业上面,没空抬头吟诗望远方。
但对于那些一出生就高人一等的王公贵胄、皇亲国戚,乃至皇帝本人,他们不愁生计不缺女人,还有绝对的权力进行生杀予夺,一闲下来脑子里琢磨的,就净是怎么折磨人。
越残酷他们就越兴奋,各种酷刑,诸如剥皮、腰斩、车裂、俱五刑……
这些固然可怕,可对被爆过头死过一次的褚西来说,相对还能接受,万一被割掉**可就太悲催……
所以为了自己后面大半辈子能够性福生活,褚西只能从善如流。
最主要他们人多,真打起来,他也不是对手。
而王左监见褚西被自己的手下粗鲁对待,一边瞪眼一边扬手,示意从吏赶紧将人松开。
方才听白凤讲,这长相俊美过天下无数女子的小娃,居然就是前御史大夫褚严的三子,他心中一下就有了诸多顾虑。
两年前那桩案子,是由皇上亲自下诏书为褚家人定的罪,所以将这人留在京城教坊司,如果不是上面的旨意,谁又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作妖。
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测,毕竟就白凤的说辞,没有任何人对她下达过好好关照的命令,当初接手的时候,上官唯一的要求也只是年龄低于十岁的,不得迎客。
但他已经对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,甚至为自己先前的态度感到后怕,尤其手下的人这般粗鲁,万一磕碰着哪儿再破个相,上面怪罪下来,可怎么了得!
心中的天平失衡,王左监再看死相凄惨的柳景之,顿时没了同情,只觉得他死有余辜。
褚西没有错过王左监脸上的风云突变,对他突然软化下来的目光,倍感头皮发麻。
不会吧不会吧?刚死了一个lsp,又来一个王左监?原主这命里的“桃花”是不是有点硬啊!
与此同时,验尸官重新收集好死者指尖所余不多的粉块,查验后躬着腰来到王左监身边:
“大人,除了那几处肉眼可见的外伤,死者身上再没有别的可疑之处,又周围也没有第三者的脚印,会不会……是他来乐房之前,自己吃过断肠草……”
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,验尸官心里很虚,想要借自己的推断转移一下上官的视线,好让他没有功夫生气。
褚西闻言抬头,断肠草?传说中吃了之后四到七个小时内就会死亡的剧毒草药?
“没有找到?那你刚刚在他指甲缝里刮半天,刮的是个什么?”
等许久,就等出这么个结果,王左监心情很是不悦。
验尸官有些为难,“回……回大人,那是……面粉……”
褚西和王左监一同惊呼:“面粉?”
“正是……”
“他堂堂一个太医丞,手上怎么会沾上面粉?”
对于王左监的疑问,验尸官支支吾吾没有办法回答。
褚西虽然也很疑惑那粉从何处而来,但他更在意验尸老头儿那看似毫无根据,但细细一想,其实最有可能的推断之言。
当然,正常情况下,谁也不会无聊到自己给自己下毒,除非是想伪造成他杀的模样,好陷害某人。
但稍微回想一下昨夜见到柳景之时的场景,褚西毫不迟疑立马就甩了甩脑袋否定这种假设。
先不说那人猥琐下流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想要自杀的念头,即便真有仇家需要解决,什么仇什么怨,需要在教坊司里搭上自己的性命?
所以,如果不是主动服毒,那就应该是凶手把毒涂在了他必然会触碰到的地方。
只要他用手吃东西或者因为某些特殊的习惯癖好,比如摩挲嘴唇,就很容易被毒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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