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
皇帝皇甫元要废长立幼,或者废嫡立幼是艰难的,但他的确最喜欢小儿子。
他的前四子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久,他是越看越觉得不满意,反而小儿子,因为在他身边时间最短,他看到的都是他的优点,又觉得对不住他们母子,所以越发觉得小儿子最好。
但即使有这种偏爱,也实在不好不顾朝臣意见,就坚持己见立幼子为太子。
所以他在之前召了魏王皇甫烨回东京,却没有任何要召秦王回东京的意思。
他的这种态度,让齐王一系觉得皇帝并没有偏袒小儿子。
但现在秦王却回来了,还受伤了。
秦王收到假圣旨回京,在路上遇刺的事,早早就在京中传开了,大家纷纷猜测是有人故意要借此除掉他。
慕昭盘腿坐在床上,虽然距离行刺已经有近一月时间了,但他依然面色苍白,没有血色。
精于解毒和治疗外伤的木太医为他换了背上肩胛下方伤处的药,又为他用纱布包裹好,长宁站在旁边,眼中带着心疼和伤心。
木太医将药换好后,长宁就赶紧上前为慕昭穿上里衣,慕昭看她一直低眉顺目,脸带忧色,便柔声安慰道:“我已经无事。”
长宁没有应,又拿过中衣为慕昭穿上,怕碰到他的伤处,她的动作十分轻柔。
木太医一边亲自收拾自己的行医箱,一边说:“王爷身上的毒已经拔除尽,外伤月余便会痊愈,王爷和娘娘皆请安心。”
长宁已经伺候慕昭穿好外袍,便亲自给木太医行谢礼,说:“多谢木大人。”
木太医哪里敢受她的礼,赶紧回礼道:“王妃娘娘折煞老朽了。”
长宁让如意送了木太医出去,还派了管事带着礼一起送木太医回了家。
房中只剩下了长宁和慕昭,长宁才问道:“昭郎,到底是出了什么事?”
慕昭坐在床上,说道:“我的确收到了父皇的密旨,让我带兵入京,我怕这是个局,父皇若是没有旨意召我回京,我却带大军回来,定会被有心人说成是居心叵测,要是有人说我是想谋反,出兵来拦截我,那情况便不妙了。”
长宁说道:“为何不派人入京来再请旨一次,说你南方事未罢,恳请皇上宽限你一些时日,你再回京。如此,皇上一看,就会问是出了什么事,你也正好可以说是之前收到密旨的事,便可揭穿有人假传密旨于你,皇上定然会追查此事。”
慕昭却道:“这样事情并不够大。我接到密旨之后,便也想了可以先这么做。但转头一想,不如将计就计,带一部分人马先回京,又在路上遇到刺客,这样,事情就会闹得更大,而且,我的兵马会随后跟来,父皇和朝臣对此也不会有意见。”
长宁却道:“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,你说你不会再做这种冒险的事。听到你被刺杀差点死掉的消息,于我,就像天要塌了一般。”
长宁说着说着,声音就哽咽了起来,慕昭伸手拉住她的手,把她拉到自己跟前,目光温柔地看着她,轻声道:“对不起。”
长宁将头转开不想看他,慕昭就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,长宁本想反抗,但怕他用力会让背上的伤处裂开,便只好一动不动,慕昭亲了亲她的面颊:“对不起。”
长宁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气,说:“总之你根本就是我行我素,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,也没去想孩子们没了父亲要怎么办。”
慕昭委屈地看着她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长宁知道说了也白说,之后只好也抱住了慕昭,静静依偎着他。
皇帝在第二日就亲自来了□□探望慕昭。
长宁亲自送了茶水之后,便在皇帝的示意下带着所有宫侍出去了。
皇帝看慕昭一脸苍白,可见的确是伤势重,养了一个月,依然这个样子。
他坐在椅子上,说道:“朕传了木朔之问话,他说你身上的毒差不多已经全拔除了,伤处很快就会好,朕也就放心了。”
慕昭说道:“儿臣让父皇担心了。”
皇帝问道:“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?”
皇帝在派人去接慕昭回京时,就派了人专门去追查刺客之事,但是没有查出结果。
慕昭说道:“父皇看了那造假的密旨了吧。那人说是父皇您身边的内监,叫樊余,还带着印信,通关文牒也都是真的。所以我才会信以为真。密旨说让我带六万兵马马上赶回东京,我当时便有些疑惑,以为是北境出事了,才要我急调兵马回京,但除了这个密旨,又并无其他消息传来,儿臣并未听说京中有事,但何以要我调兵马回京,再者,在西都的兵马只有四万,儿臣要调六万兵马,就必得还要时间调他地两万兵马,所以我就先带了三百人快马入京,又让高锐和马芳聚拢六万兵马再入京,不过两人还没有从西都出发,我便在淮河北岸遇刺,之后便得知那密旨为假,现在想来,儿臣实在惶恐,要是当初我真的带了六万兵马擅自回京,不知是否会被说成是要图谋不轨。”
皇帝沉默下来,慕昭则神色沉重,没有再说。
皇帝过了一阵道:“假传圣旨,朕在彻查此事,之后会真相大白。”
慕昭却说:“现在天下初定,京里就因立太子之事而不宁,还请父皇早日立三哥为太子吧,这样局势也更易稳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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